說到翻譯,有兩個人必須說一下的,一個是林紓(林琴南),另一個是嚴復(fù)。林紓本是桐城派的古文家,他不懂外文,翻譯靠別人口譯,他再整理成文,他前后譯了180多部小說,語種涉及英、法、德、日等,最有名的是法國作家小仲馬的《茶花女遺事》,他的翻譯方法其實與明末之譯天文歷算學(xué)的辦法是一樣的,只是他譯的是小說,所以影響巨大。再說嚴復(fù),則是個地地道道的留洋精英,他譯的《天演論》也是影響深遠。但是他的翻譯方法與林紓不同,是自己從原文翻譯的。現(xiàn)在譯界喜歡將翻譯分類為意譯和直譯,但那時好像沒有這樣的區(qū)分,如一定要分,我認為這兩人都算是意譯,所不同的只是兩人所取文章素材的方法不同而已。林紓譯了這么多書,有關(guān)翻譯的理論及感想?yún)s不多,而嚴復(fù)卻不少,譯完《天演論》,他對翻譯有感,“信、達、雅”就是他提出來的。我們現(xiàn)在將“信、達、雅”作為翻譯的標準,可嚴復(fù)當時則說:“譯事三難,信、達、雅”,可見他是針對翻譯的煩難而提出來的。認為:“假令仿此為譯,則恐必不可通,而刪削取徑,又恐意義有漏”,這是他的切身體會。但林紓則無如此的煩惱,他不懂外語,不受約束,按照自己的意愿將別人講的外國故事編成中文即可。那么這兩種方法孰好孰壞呢?我認為完全沒有可比性,就像同樣是列車,高鐵好還是綠皮列車好呢?沒有可比性,因為它們本來就是兩股道上跑的車,風馬牛不相及的!
但是幾年后,便有了一次關(guān)于翻譯的大論戰(zhàn)。兩位主角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,一位是魯迅,一位是梁實秋。魯迅最早的譯作是《域外小說集》,文言文,連胡適都說比林琴南譯得好,但后來據(jù)他自己說:“晦澀,甚而至于難解之處也真多,尚將仂句拆下來呢,又失了原來的精悍語氣,在我是除了還是這樣‘硬譯’之外……沒有出路了”;梁實秋的譯法:“不妨把句法變換一下,……以使讀者能懂為第一要義……沒有完全的曲譯,只有部分的曲譯,……即使是錯誤……而你讀的時候究竟還落個爽快”。由此可見兩位先生一位是主張硬譯,一位則主張曲譯。后來所謂的“直譯”和“意譯”也許就是源于此吧。兩個人為此爭論乃至打筆戰(zhàn),持續(xù)了好多年。我有意將兩人爭論的文章找來看了,總的感覺是公說公有理,婆說婆有理,結(jié)果是不了了之。
如果要將一只餃子變換成另一種食品,譬如餛飩,那一個辦法便是將餃子皮剝開取出里面的餡,將皮搟成餛飩皮子重新包成一只餛飩,另外還有一個方法便是將餃子連餡帶皮捏成團,然后搟成一個面餅。這兩種方法比譬翻譯,我認為都是行得通的,因為餃子原來的營養(yǎng)成分,咸淡味道都分別體現(xiàn)在了餛飩與面餅之中。吃餛飩,吃面餅,對食家來說本質(zhì)上沒什么大的區(qū)別?;氐椒g的“直譯”和“意譯”問題上來,結(jié)論也與餛飩面餅一樣,兩種方法,譯者、讀者都可以選擇,但如果要區(qū)分兩者的孰是孰非,我認為一沒有必要,二沒有可能。前面說過,就如高鐵與綠皮列車,它們本來在兩股道上跑,不必強行聯(lián)系起來。至于當今譯界流行的“信、達、雅”標準,再重復(fù)一遍,嚴復(fù)提出來的意思是三個翻譯的難題,而不是三個翻譯的標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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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發(fā)布時間】2021-06-16 【信息來源】管理員 【瀏覽點擊】1335次